2019年6月10日 星期一

雜文|〈遺憾與紛變的2019. 06. 11〉

「唉學長,我發現今天晚上好像是我們最後一次一起值班了。」
「唉?為什麼?你下禮拜不來嗎?」學長的雙眼暫時拋下了螢幕上的PttChrome。
「我剛好卡到系上考試啊,我已經請勁節幫我代班了。」我緩緩掩上櫃台的側板門,卸下書包和雨傘。
「這樣啊。」


上班前三分鐘,一直到走進圖書館的電梯裡,我才回魂似地意識到這件事。
週末的排班表早已將我嚇得不輕,四個孰悉的名字不見了,多了三組陌生的中文排列組合。巨鯨沉默著,一頭朝著更深邃的海域下潛。
這是第一樁改變。


宿舍的保全阿姨因故離職;她說她有自己的堅持,絕不會向權威低頭。
遲夜歸來的舍胞再也聽不到親切的問候了,只剩下陌生而制式的凝視,隨著班表一雙一雙地輪替。阿勃勒想必也十分不捨。
這是第二樁遺憾。


最後一堂羽球課在明天結束,因為暑假近了,它和其他課程的時代正邁向終結。夥伴、組員、同學,在烈陽的掩埋下,宛若走廊盡頭的一片剪影、一滴雨露,痕跡全無。


我喜歡濕氣醞釀的時刻,更鍾愛著雨水落下的每個瞬間,但我還是無法接受放晴。就像台北的溫柔鄉被剪裁而去,咖啡廳的昏暗歸屬被亮燈剝奪。
像營火,像共進晚餐,像旅途,像遠征隊伍。生離死別時刻上演,可同時立起多座紀念碑,仍舊令人錯愕。


無論是已經習慣的日常生活,還是絕美到極力自我挽留的夢境;宅裡宅氣、與我臭味相投的學長,還是……


「你今天忘記把音樂偷換成烏克麗麗了。」當我上架完畢,趕在時限前回到櫃台時,學長提醒道,「沒有覺得哪裡怪怪的嗎?」
「幹!」我笑著推開側板門跑到音響前,「超怪。」


那天我們質問了讀者為什麼會把館藏弄濕。
幫助粗心的同學找到一張有瑕疵的專輯。
指示漂洋過海的黑皮膚朋友如何尋覓一部指參老電影。
最後,我們一同在夜裡的雨過天晴中騎上歸途。


「其實我下禮拜一還是可以來探班的,你知道,就考完試之後來看看你們。」
「喔?真假?」
「有點尷尬就是……我隔天還是有考試,後天也是。」
「那就算啦!好好準備吧。」學長用應屆畢業生才有的一派閒適回道。


「呃……學長,那就祝你在日本一切順利囉。」在靠近長興7-11時,我說。
「哈哈,謝謝。」
「記得要回來台北看我。」
「好,掰掰。」他龍頭一轉,往右方的舍區入口偏去。
「掰掰。」